方寒霄沉思着，在车上又等了好一刻，直到车夫叫他：“大爷，老太爷来了。”

方寒霄凝神听着。

“又叫我节哀顺变，不要太为儿伤心了，唉，总还有两个孙儿，看在孙儿的份上，我也该保重些。”

若不是碰巧在门外碰见了小福，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里面有吴太监掺了一脚，他总不可能是行善不人知罢。

小福原是顺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的话，不想还能得着打赏，他到吴太监手底下不讨好，位分瞧着就下来了，得赏的时候也不多了——比如今日吴太监叫人去方家传圣命这样的差就没叫他，因此他又觉得受之有愧，又有舍不得不收，手要伸不伸，笑着：“这个——”

方寒霄又写着问了一下，确定再没有别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看上去真的正常无比的面君，唯一的意外——

若是想给方家卖好，打个情，那来传话的那个内侍就该来了，吴太监替的是原张太监的位置，皇帝不会亲自指任谁传话这小事，这个人选，多半是吴太监吩咐过来的，也就是说，是他的人。

“皇上还记得我这把老骨。”方老伯爷被皇帝温言抚了一阵，来神又好了些，向着方寒霄一笑意，“还提了提我年轻时的那些功绩，其实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难为皇上还记得。”

方老伯爷看过，吃了一惊：“什么？是他在皇上跟前的言？”

从听见小福的话开始方寒霄心中就有奇怪的觉，如今这觉更了，他一边想，一边把小福的话写在了纸上。

方老伯爷回想了一下，他一年多都居浅，对外面的消息不那么灵通了，不过他倒正好知：“御案旁边立着一个生的太监，我告退的时候，听见皇上吩咐了他一句——‘吴准，去把苏阁老叫来’，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大概吴太监是全然没有想到他怂恿的那句话，会被小福传来罢。

方寒霄一笑，直接他手里。

方老伯爷又说，方寒霄，听上去都是很正常的话。

祖孙上了车，车吱呀吱呀，重新往家走。

方寒霄慢慢，他不知吴太监全名，但应该就是。

方寒霄写：祖父，您面君时，有一个姓吴的太监在吗？

方寒霄便下去，快步往前走，搀扶住了被内侍送来的方老伯爷。

他不好在车上久留，作个揖，就告辞下去，往门里去了。

方寒霄往袖里摸了摸，摸来一个荷包，他也不里面装的什么，自然地就给小福。

“这个太监看了我好些，”方老伯爷，“我神虽有些昏了，不大认得准他，但他总是看我，我也有记得，所以你一问，我记起来了。霄儿，你问他什么？”

可是那内侍什么也没说。

方老伯爷去的时候不算很长，但除了在上行走的一时间，基本都在面圣，他这样的老臣，皇帝给面，听说他到了，直接把正仪事的别的大臣搁在一边，先叫他去说话了，一会儿也没叫他等。

“再有你二叔的事，皇上也说了，会让顺天府加督办。”方老伯爷最后。

小福也就顺推舟地收下来了，陪着笑又叹着：“只有大公为人好，还把我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