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以如此手段窃登大宝的人君临天下，对群臣百姓来说，又算是什么。

私仇是一回事，公义，是另一回事。

莹月静了一会儿，劝他：“你想什么，就去吧。”

“你去吧。”他不说话，莹月又了他一遍。

方寒霄想说什么，仍旧没有说得来，可能也是仍旧不需要说，他抑着满腔心绪，过去将莹月抱了抱，才：“你放心，我会小心。”

这日，许大娘携了夫婿还归娘家，许家倾门相迎——

方寒霄迫自己放手，转大步掀帘而去。

片刻后，方寒霄又转回来，看见这一幕，心情不由沉重了。

他脑中急促地运转着，很快，现了朱袍大臣带着侍卫往外步行的场景——

她那样小的胆，屋里跑条长虫，都不敢独自睡觉，现在卷这样复杂的事里，怎么可能不怕，不想他担心，不跟他说，只能自己偷偷写些文字排解。

莹月没有在原地耽搁，表情严肃，很快回到了书案前。

“你在写这个？”方寒霄心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如果皇帝不治，从中捞到好的不是薛鸿兴，而是延平郡王。他将登上那个天底下最尊贵最崇的位——财帛尚且动人心，何况是江山万里。

他放轻了步，走到她后，往她铺在面前的纸上望去。

但如果不是薛鸿兴，会是谁？

从结果反推凶手，答案再明确不过。而比起薛鸿兴，延平郡王也更好下手，薛鸿兴作为外臣，近来虽和吴太监走得近了些，但以吴太监的立场，不会乐见延平郡王上位，那就没理冒奇险去帮他这一把。

方寒霄陷了沉思。

从目前的展看，假设凶手确是延平郡王，那他的计划实施得堪称顺利，皇帝骤生重疾，连外人都觉不可思议，倾太医院之力，不可能查不其中蹊跷，而为了应对这个问题，延平郡王那一方势力连替罪羊都已经找好了，薛鸿兴也许无辜，但他掺和皇权争端，上必有漏，才让内阁也接受了他的“罪名”。

延平郡王倘若夺位成功，其实未必对他是多坏的结果，他和延平郡王本无仇怨，皇帝不治，他与韩王的仇都算报了，此后各归各位，他寻机将哑疾痊愈，韩王继续屏守边疆，日似乎也能过下去。

方寒霄地看着她，：“我可能会很危险的事，你不害怕吗？”

这件事不对。

方寒霄正踱步到帘旁边，被惊醒，转过来，与她澄澈的目光对上，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什么也不必说。

但他不能甘心。

各样思绪杂，想了一圈，方寒霄少有地举棋不定，在屋里来回踱步。

莹月在他怀里，充满信任地。

薛鸿兴会害皇帝本来就令人不解，他没有足够动机，但，有人有。

他

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有志向未酬，功业未建，就此前功尽弃，那他从前所有的努力，算是什么。

她陪他一路从迷雾中行来，她懂他。

“我不怕。”乎他意料地，莹月冲他笑了笑，笑容很明亮，“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是至少，你不用怕会牵连我。”

颓然恐惧之意尽显,然而也是还存希望,怕被冤屈了,她若知为什么，那只余等死一件事好，求神仙都没有用，还打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