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真冬藏于袖中的手，慈严拿起那支尖端犹的笔。

“再喜，不是你的你便不能拿。”

慈严是大德寺创立以来最年轻的尼君，家前乃伊达氏仙台藩藩主膝下幺女，家时年仅十六。无人知晓慈严何以二八年纪家，就像无人知晓自己何以在寒冬被母亲遗弃于大德寺门。

人来，前后十几二十个。

“笔还回去。”

画樱还是画梅，樱是哪樱，梅又画何梅。白日听松雪家人吵了半天，真冬也听明了虽都为，然是各表神。樱幽寂，梅洁，桃杏画得不好则易于艳俗之下品。

很长的岁月里真冬都错将慈严作母亲看待，她是母亲的女儿，是母亲所报怨鄙贱的孽。在她恍若残烛的记忆里还有慈严衣襟的芬芳和怀抱的温。

小鼓摇啊摇，凤笙呀。

“我看见你从绘间来了。”

绘间终日挤满了松雪家人，端茶递时真冬小心着不踩上满地散的画纸。

定定回视慈严恨的目光，真冬从不觉得这人是弃尘离俗、六清净的尼君。慈严对她有她所不解的恨，那恨显与她无关，却连累她终日不得安生。

“看着我，真冬。”

脸颊疼得麻木了，凝视慈严，真冬语声模糊：“我要的话，你会给么。”

大小笔，有几支落纸下未被察觉，她捡起一支于尖，偷偷沾了将的墨在废纸上抹胡画。

她是喜画画的，但文房四宝她样样都缺，素日只能揪把草烧黑了作笔作墨。

袖中窃得的笔，真冬答：“小解。”

“是……”

“捡的。”

“你很喜画画吗？”

禁锢脸颊的力量顷刻松懈，她跪在缘廊上看慈严转离去。

一语未罢，尼君不是尼君也不是她的噩梦了，慈严的中有动摇，有真冬所眷念和苦苦哀求的昔日温情。

“你去何了。”尼君的声音冷比秋夜。

“法堂的地你去完，明日早斋也莫要吃了。”

秋夜暗澹，她回柴房，却于缘廊上遇到慈严。

“哪里来的。”

肩膀吃痛，真冬本能地想要挣脱这份她无可奈何的力量。

指尖转动笔杆，始见真冬中央濡笔尖后的墨迹，慈严一皱眉，登时扼住她的两颊。

“是么。”

“绘间捡的。”

有人说她是慈严捡回的，而非老尼君。

她唯有听话一途可走，自从老尼君圆寂。

有人为她唱过。

“绘间的东西都是松雪家带来的，一发你也捡不得，听到了么。”

怕画久了遭骂，揣纸怀，犹豫再叁真冬又袖走了松雪家人遗忘纸下的一支笔。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