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低声唤一声：“皓天。”

银铃般的笑声。

天上的云朵转换着月光投的位置，一会儿，他便隐在一片黑影里，反倒是这棵老杏树以及杏树下的石桌石椅在皎白月光下。一阵风来，杏树又落下一阵杏树雨，盼晴便在这雨下，任由洒遍在光白的纱裙上。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黑暗中的武僧被自己后的沙沙声引得抬起。盼晴本觉得，他定要觉得是她在偷看他练功，就想躲，却知这里一片悬崖，躲无可躲，倒显得不坦，反倒是在石椅上又坐正些。

当月光再次投在那里时，只有四分五裂的老竹，那武僧再也没了踪影。

盼晴看得下都掉了下来，脚下没有站稳，摔倒在门上，却不妨门并没有闩上，直接摔房内，趴在地上，看到两个惊讶的人，一个是婵，另一个是蓝衣男。

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听得到她在说话，同过去听到的与假想中皓天的对话并无二异，只是今天才知，她没有病得恍惚，她真的是在和一个真真实实的人说话。她对面一个男揽着她，靠在她的肩上，低声细语。

望向脚下住持泛着幽幽紫光的禅房，那橘黄紫萼的朵在禅房北面开一片小小的海，黑夜中现烈而奔放的彩，饶是隔着这么远，似乎能受到那炽的火，后的杏树也比上次来时又壮几分，要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一圈，上杏簇拥，不断有落飘下，地上铺了一层，还在落。

再睛，屋内已经别无他人。

盼晴“哎哟哎哟”地着膝盖，装作没有睡醒的样，“刚刚梦来着，来看看你好不好，你刚才一个人在屋里说话？”

禅房南面，一个着竹的院落里，一个光着膀的武僧，挥舞手中的法杖，舞得嚯嚯有声。本是普通的木，在他的手中如一柄利剑，快得在空中留下剑般的光影。末了“嗬”的一声，在后半夜寂静的如是寺上空盘旋，法杖击在最壮的老竹上，满院竹林如海涛翻，独独那棵老竹岿然不动，过了片刻，从中间爆裂，半个如是塔的老竹轰然倒地。

如是寺地山山，云霞缭绕，四季如，盼晴私以为，来寺里住住的并不全是信徒，定还有一些冬来避寒夏来避暑的家伙，譬如她自己。娘虽潜心问佛，她也只需要早晚一两个时辰陪着抄经即可，剩下有大把大把

凑在窗边，心中砰砰直，她这刚晋升为公主的，来她自己丫鬟的房里，为何这般张？倒像来贼，不，比贼还张。

她愣了愣，“公主睡糊涂了，我一个人说什么话？”果然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那位武僧将法杖杵在地面，自己面向竹林低转动佛珠了好一会儿，月光洒在他的上，麦的肤上蒙着一层汗珠，在月光下闪亮动。

盼晴低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婵上前来扶起她。

“郡主，不，公主摔疼了没有？这么晚了，有事？”她的脸上带着红。

“看见你没事就好。”盼晴拍拍她的手，转要走，婵还想送她回房，被婉拒了，“你病还没好透，这山上夜凉，你还是待在屋里，好生歇着吧。”

转走屋门，一瘸一拐地走到那棵杏树下，石椅上遍洒杏。仰看星汉，似乎有个人影，向着滔滔星河，翩翩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