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是顺丰快递冷链直达，打开泡沫箱的时候还带着海风咸腥的味。李谦把海螺往耳边一放，他的发小獭王耀锋那怪气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来了：“谦哥——你还回来吗——你的雪糕化完啦——不是我偷吃的——我偷吃的——吃的——”

俞应立睛一眯，晃了晃手指：“蛇五百年成蟒，蟒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龙，蛟之后还有螭、虬、应龙。要不你算算看我多少岁？论起来，你生时我指不定还抱过你。”

06

“叽叽叽！”小仔和葫芦也跟着附和。

李谦不在意，转去掐窗台下的一盆兰的叶。兰气呼呼找俞应立告状，俞应立懒洋洋地掀了瞄了瞄兰叶，又懒洋洋地闭上。

小岚心就是那盆遭殃的兰的名字。

李谦收起海螺，一本正经：“你还是蛇王呢，獭王有什么稀奇的。而且他们整天就知漂在面晒太，没有大用！”

俞应立心情大好，变把折扇敲了敲李谦额：“论资排辈，我虚长你几千岁，算是你叔叔。警告也少去肖想白娘娘，下次领你去雷峰塔，见了面礼貌得喊阿姨，懂吗？”

“下手轻，别掐死了。”

“朋友真多啊，小李。”俞应立啧啧称奇，“以前光听说海里有龙王，还没听说过有獭王。”

浙江省毗邻东海，盘踞八大系，静卧四大湖泊，密布五大平原河网，本就是主治的龙里的重关照对象，近年来省内奉行五共治，政绩斐然，被龙列为示范典型，如今成了新任小龙指定实习基地，李谦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学习治。

俞应立宽大的白袍猎猎作响，舞得比槐树的枝桠更狂，那纤弱的躯在风中亦是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即乘风归去。

07

“我也没有用呀，”俞应立也一本正经，“你知白素贞吧，本来蛇王该是她的，结果那年刚巧被关雷峰塔里了，其他几个候选人觉得选不上提早冬眠去，就剩我还没来得及找个过冬，稀里糊涂就选上了。”

李谦梗着脖再次调：“我不是哭了！”

可是的话未说完，忽而狂风大作，仿佛一双大手拉扯着槐树的枝桠，迫使它凌地飞舞。山上的一切都开始东倒西歪，李谦赶弯腰捞起葫芦和仔，急忙迎风向那边的俞应立跑去。

他手下的葫芦藤叶摇曳，像是兴奋得在手舞足蹈。

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仔：“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等李谦连俞应立家的盆栽叫什么名字都摸得门清后，他收到了一颗东海老家来的海螺。

俞应立：？

因那一抔浇面雨，俞应立手下的葫芦把李谦认作同仇敌忾的自己人，天天腻在他狐假虎威。俞应立看不过，揪起葫芦就甩山脚下的甬江，并以此杀儆猴，警告李谦。

李谦掰着手指一算，算得呆若木。

俞应立莞尔：“知了知了，我都说我信了。”他怀里的兰也探来：“我也信了。”

条件反地，李谦的眶迅速泛红，一大颗泪顺着他瞪大的瞳落了下来。

李谦神黯了黯：“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走，可是……”

李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真的有白素贞啊？那你岂不是和她差不多资历，你多大啊？两千岁？三千岁？”

05

李谦忿忿咬牙，鄙之语卡在嘴边，最终千回百转地拐弯回肚，换成了另一句话：“好怪的妖风，莫非有仙

等李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终于想起来王耀锋在问他的归期，可他的正事还没完。

08

一只小仔窜下把葫芦驮上岸，回来时离俞应立和李谦都远远的。

会下雨的小龙王找到了职业归属，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俞应立：诶？

几步的路此刻遥远如登天梯，李谦艰难走至俞应立面前，正开，劲风趁机刮他的，而俞应立的衣袖也正巧被风起，重重拍在李谦脸上。

但宁波这块地，的确过于风调雨顺了。说不好这是得益于市政府的勤劳功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是俞应立和云慕湮的裙带关系，亦或是俞应立本就有大能保佑他栖息的这块土地。总之李谦来了宁波之后，他的学习度堪称一筹莫展。

李谦窝在大槐树的影下，盯着俞应立浇的影发呆。驮着葫芦的小仔一拱一拱挤李谦的手心里，在他的指上轻轻啄了两下。

葫芦听他这么一说，急得从仔背上下来，在李谦脚边，在他脚背上蹦哒。

李谦挠挠：“小岚心让你来问我？秋我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