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解释:“东门的宫门尉,是袁氏的门生。”
汝南袁氏,“门阀故吏遍天下”,是手握朝政与军权的巨门豪族。朝中大半官员,乃至军官,都攀附于袁氏,成为他们的簇拥者。她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袁基,然面上并不显出尴尬之色,维持着肃然向他点了点头。
她先前对袁绍了解更多,楼内的密报也大多围绕着那位袁氏二公子,对袁基这位袁氏大公子的了解甚少,只知道是一位十全十美的人物。绣衣楼奉命暗查袁氏,却并未找到过这位袁大公子的任何污点……不可思议。
她还想问些什么,车马便被内廷的门卫喊了停。
袁基的随行侍卫出示了太仆令,门卫立即放行了,并未要求检查车内情况。
原以为自己就可以借着太仆令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皇宫,然而到了东门,侍卫依旧亮出太仆令,宫门尉支支吾吾,只问道:“长公子,为何走这条路出宫?”
袁基语气平缓,毫无囹圄:“只因北门拥堵,族内又有要事要办,需要急办。”
广陵王紧紧盯着帘外的高大身影,听得宫门尉为难道。
“宫门已经落锁,若是重开……”他停顿一会,思量其中利害,“长公子,车内并无外人吧?”
袁基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语气平平地撒谎:“我车中没有外人。尉士若想看,可自行掀帘搜查。”
他将话说得坦荡,然而即便他直言车内有人,宫门尉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是万万不敢拦人的。不过走个过场,宫门尉当即下令开锁,又嘱咐袁基尽快出宫,莫要被人看见。
车马尚未前进多少,连东门都未够着,就被喊了停。
广陵王尚未认出车外的人,袁基就已经了然地低语:“真没想到,他会来……”
男人沉声问询是谁开了宫门。
先前的宫门尉上前,正欲解释车中是袁基袁太仆,就被利刃刺进刺进胸膛,滚烫的鲜血溅起。扑洒在车帘上,旋即是浓郁的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
袁基握住扇柄的手指微微紧了紧,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
此时,广陵王也已经辨认出来人是何者了。
正是吕中郎将,董卓义子,吕布是也。
“下车。”吕布厉声命令车内的人。
“中郎将何必杀人?是我请他开的宫门,一切皆是我之过。”袁基并未动作,他盯着竹帘上的血迹,语气依旧温和,但用词多了几分怪责。
“那,”吕布恶劣地反问,“杀你?”
袁基不悲不怒,依旧不卑不亢地答道:“未尝不可。只是,袁基死前,想知道自己因何罪名而死。一无触犯王命,二无作奸犯科,三无窝藏反贼。中郎将杀我,也需有个罪名。”
他说到“窝藏反贼”时,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广陵王,后者正面色严肃地缩回了原本的角落,倘若袁基迫于形势将她供出,又或是被吕布发现此中猫腻,就时刻准备拔刀逃亡。
吕布不欲与他呈口舌之辩,命令道:“升起车帘,就全明白了。”
“……还请中郎将体谅,车帘不便升起,车内略有杂乱。”袁基侧头看向她,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
然而吕布在竹帘上的影子越来越大,显然是靠近了马车。
担忧吕布马上就要掀开帘子,广陵王咬紧了后槽牙。
“我说最后一遍,升起车帘。”吕布的声音穿透竹帘,比先前更洪亮。
“中郎将,实在是为难在下了。”袁基不为所动。
她握紧手中的短刀,面色难看。
“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吕布彻底站在马车前。
没办法了,她将发髻拆散,解开外侧的官袍,露出上身几乎透明的里衣。
袁基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