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则站在阶下中央，表情很是淡然。

“劳烦。”肖铎还礼，面对正殿，一时居然有些心悸。

“肖掌印。”谢危，“来救驾吗？”

谢危又缓缓走回来，慕容巩却以为是要对自己下手，慌不迭要肖铎来护驾。肖铎后背冷汗微微，多半因为此时空乏，少半是觉到了谢危的视线。

接下来的两刻，肖铎虽闭着睛，却全无睡意。他在心中复盘谢危京的一切细节，无论如何也找不纰漏。谢危走时，昭定司严格意义上还不是肖铎掌权，故而许多事宜不甚便利，施展起来束手束脚，待整饬一新，全都换成自己的亲信，又有更多旁的事情要理，谢危便排在末之又末。再者……昔年慕容氏与萧氏的夺权斗争，慕容氏赢得龌龊，自然也不想要昭定司知太多，故而所有与萧氏相关的都是不能碰的火线。

肖铎立时伏地跪下，“才来迟，请万岁爷降罪。”他两手平开，手背贴地托着等活，全然是向谢危这位新万岁爷表忠讨好的意思。

“不过是重新回狗而已。”肖铎嘴微动，无声自语。

慕容巩因激愤而涨红的脸又白了回去，他颤手指着肖铎，“你……你——原来是你跟他里应外合……你要抢我的音楼，你还找人抢我的皇位……是你……我杀了你！”他暴起意伤人，可谁都不在乎。肖铎从安在中的线人中得知，慕容巩自登基来除了不近女，其余皆是纵情享乐，五石散从没断过，到今时今日，怕是没了拐杖路都走不得。

倘或不看他一手血滴滴答答，脸上也溅了许多，肖铎得说一句昔年贵女们调笑之言决计不假，谢少师姿容俊秀，可比潘安卫玠，只是他现在这模样，只好说是一张圣人，行了恶鬼勾当。

“……”

听到谢危的话，慕容巩无神的睛忽然迸发猛烈的神采，他坐起来，大着看向肖铎。

“谢某平生不将人当狗用，倒也不是不愿意折辱人，只是有些时候，人还不如畜生。肖掌印既然自觉从前当得好狗，想必如今也得好人。”

谢危耐心重复：“您朝那儿撞，方才不是要以死明志么？这大殿里除了撞，便只剩下肖掌印的刀了，只是不清楚，他愿不愿意借给你。”

“请说。”

肖铎咬了咬牙，低声，“才遵旨。”

珠帘后，步音楼前倾，她中迷药尚未恢复，此时难以动弹，说话也仅得气声。谢危的人将她和慕容巩带回皇城，对她极为客气，只说要她来大殿说明到底是不是自愿慕容巩的皇后，再当个见证即可，她没有想到肖铎居然会来。

“……万岁爷料事如神，才知了。”

肖铎垂，睛瞥过去，见那兽上除了血，还有几星黄白间杂的脑浆。

齐太傅似是傻了，嘴哆哆嗦嗦。

谢危看都没看他，“刀琴，带福王殿下去。”

“跪好了。”谢危声音夹了几分寒意，“没让你起来。”

朝臣来得不多，两侧稀稀拉拉，各自站了十来人。龙椅空置，慕容巩坐在龙椅下方第二个台阶，面惨白，汗领。右侧下方摆了一面珠屏，珠屏后步音楼坐着，后两个侍女，因遮挡看不清楚表情，但大致是不碍事了。

这下，文官有些看不懂了，一些对慕容巩继承皇位颇有微词的已经开始动心思。

殿内情景颇有几分微妙。

现下慕容氏嗣几近断绝，慕容巩显然已不成事，剩下的唯有合德帝姬。然而本朝从无女帝，也无公主垂帘先例，纵然垂帘，得先有个年小的太。萧氏虽在二十年前被灭了满门，到底往前

车外声音多且杂起来，行路线也逐渐熟悉，肖铎知了城，便将自己的衣衫仔细整理一番。内城，渐渐安静，到了皇内，驾车之人扶他下来，“肖掌印自己去就是，我家主人还有其他吩咐，剑书不送了。”

肖铎看着慕容巩疯的样，心里又是嫌恶又是同情；尝过权力的滋味，他就再也不能回归本心，就连痴念的步音楼此时也成了易的筹码。

肖铎不知为何，松了气，他刚要直起腰，却见一只被血泡透的靴轻轻踩在了等活上。谢危没用劲，且有等活的刀鞘卸力，肖铎只是觉得手心被沉甸甸压着。

上了长长台阶，大殿里一凉风透，夹着肖铎再熟悉不过的新鲜血腥气。他动，将不安咽下，大步殿。

“我以前从不知，原来人要以死明志前，话这样多。”他抬手揪着齐太傅后领，将人拖到最近的旁。今日来的多半是文臣，兴许在肖铎前也有过几枪战，但现在看着地上拖走尸的两三血印，没人敢说话了。齐太傅显然挣扎了，只不过挣扎不得，被谢安拎住，一下一下往铜兽的角上撞。撞没几下，齐太傅就没动静了。谢危拎得了些，歪仔仔细细看过，松手任由尸倒在地上，笑对朝臣：“死了。”

码，至少保得命。不能怪肖铎过分谨慎悲观，如今谢危凭空杀，先前全无消息，可见这人筹谋更在自己之上，不得不最坏的预想。

“我家主人说走到这儿，就和肖掌印讲。话都说完了，肖掌印略歇一歇，还有两刻的路程。”

谢危见肖铎来，微微笑了笑，似乎是说看见了，然后又转过去，对执笏站立的老臣：“齐大人，您朝那儿撞。”他指了指后方的鎏金黄铜兽装饰，抬手时袖上甩一串血珠。

果不其然，他趔趄两步，扑到地上，起不来了。

旁侧另一个不声的蓝衣少年架起慕容巩，半扶半拖带了去。

偏偏此时，外的人又开了。

齐太傅像是得了底气，又叫喊起来：“谢居安！枉费先帝一片识人之心，竟是先帝信错了你！萧氏外戚余孽，如今也来我大邺的朝堂上称王称帝了！你——你什么？”他后退一步，被同僚的挡住退不得。谢危慢慢踱过去，面上仍是带了儿不明显的笑。

下也只好顺其自然。

那兽是麒麟，他认来了。

“肖铎！你——你给朕拿下这反贼！拿下他！腰斩……不对——凌迟！拿下他，我就让你继续统领昭定司，往后你只要听朕的话，事得好，朕也允许你看一音楼……拿下他！”

“肖掌印，我家主人让我此时告诉你另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