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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到第八日早晨，肖铎进gong谢恩后，去昭定司拟外派官员名录。大邺经营多年，京中官宦盘gen错节，有些外地取来的，不都是能够得意，因此听到这zhong外放fei缺，多半存了点儿疏通经营的心思。肖铎刚放chu点风声，转tou有四五家送东西来了，还有请他去府上赏hua听戏的。肖铎全没拒绝，送来的东西收过造册，去府上赏hua听戏就推说刚刚痊愈，恐过了病气，但是让曹chun盎去了。这几个月来，谁都看得chu他的干儿子是他心腹亲信，将来要执掌昭定卫，故而曹chun盎去就是肖铎去，自是又有名家字画与银票一类馈赠不提。

五月十九，肖铎带着名录与贿赂册子进gong，一一拿给谢危看。谢危看看砚台，他便知dao要去研一汪朱墨。谢危是个非常优秀的天子，无论私下品xing如何，肖铎很是喜huan同他有正经事上的往来，因谢危总能将事情看清楚，也能明白自己怎么看，并且在这上tou尊重自己与昭定司的意见，也会指chu缺点。早先即便元贞皇帝信他，也是威压更胜。

谢危勾了几个，这便是确定的了，又划了几个，就是不要的。剩下的他看了看，说：“去查一查，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在京中郁郁不得志，或是家中困顿的。”

肖铎明白谢危的意思。

不得志，但仍有大志，就想着离了京城，试试能不能展开shen段，这类人行贿，是为了xiong中血气，若是素来不错，可放去各daozuo监察使。

而家中困顿，仍旧拿钱来行贿，便是顾念家人，试试能不能去弄点儿钱回来养家。

这两类人行贿，对谢危而言不是坏事。一则钱实际都到了谢危手里，二则有了行贿的把柄，往后ba擢起来，这些人都得心虚，到时用些柔hua手段，必要gan恩dai德，死而后已。

肖铎双手接过笔：“万岁爷，有些送了古董一类的，gong中人多，不便拿来，nu才放在昭定司库房里，待夏贡时一并送来吧？”

谢危dao：“你留着吧。”他抬tou想了想，改口dao，“你存着吧。你私下里有用得着的地方就用。”

肖铎答dao：“是，万岁爷，nu才便归入昭定司账簿了。零七碎八的，造好了账面给您过目。”

“不用。”谢危说，“给你自己使的，昭定司消耗照旧官中划账。”

肖铎洗笔动作一顿。

“nu才……nu才从前已然从诸位大人们手里弄了不少来了。”

谢危闻言便笑，“我知dao。如今你不必用贪墨来自污，他们愿送你，你就收着，倘或觉得不好意思，只想着是我寄在你那儿的，随意取用罢了。”

肖铎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谢危讲这话应当真心实意，是的确不追究，且要他从心所yuhua钱。然而谢危说的又太过顺理成章，好像肖铎生来就要可以luanhua谢危的钱。

肖铎默不作声片刻，才开口dao：“nu才替万岁爷经营，必不短少。”

谢危觉得好笑，他放下手里的书。

“是我给你用的，你爱拿去经营，就拿去经营，挣多了仍旧是你的，若赔本只想着那是我的钱，也不要心疼。”

有这一遭，肖铎回去再看人送东西，不由唉声叹气了。

字画古书要收好，但这些可以挑了好的送去给谢危。

银票金条一类，拿去zuo了稳妥经营，自有商行的人赶上凑，一年也能翻chu一成的利run。

肖铎盘算大邺国库不算空虚，元贞皇帝只是喜huan纳采女，但他对采女并不好，除了格外chong幸邵贵妃，其余并无消耗chu1，至于慕容高巩更是还未来得及ti会昏君的多半乐趣，便下了台。他点点tou，即便将来有要jin用银子的地方，自己这儿也能添补，再者，倘或后面昭定卫兄弟有伤了没了的，这些钱也可以拿来zuo额外的抚恤。

事情安排好了，他就放下心。

肖铎总是这样，要将一切算一遍，有个大概。

及六月，各dao监察使人员初定，拿着委任状陆续chu发。肖铎也在床上同谢危日益熟稔，有时还是要挨打，但挨完了打，谢危就会赏他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其中各se鲜果最多，从樱桃到ruan杏，再到快ma加鞭运来的西南mi李，兴许谢危都没第一口，就送去肖铎那儿了。

肖铎从这行为中觉chu这是谢危的歉疚，他便不以为谢危可怕了。谢危再狠辣，也是有条理与情绪的人，那么就能够相chu1，并且他们已经相chu1几个月了。

而步音楼晓得了肖铎晚上留宿gong中是为“侍寝”，她总会在间隔的一天请肖铎去鹿鸣蒹葭，或是一dao去外tou吃点东西，借机观察肖铎神se。而这么多次机会里，肖铎一直没有问chu口——

“浴佛节后的那天，你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吃东西，那是为了什么？”

肖铎行事多年的本能告诉他，这事情一定不能简单带过，他必须问清楚，而且要尽力、尽早将步音楼摘chu来。

六月初六，翻经节。合德帝姬去城郊天祝寺上香，明里御林军护卫，暗中肖铎和几个昭定卫保护。昭定卫埋伏高点，肖铎则换了shen素净衫子随在队末。慕容婉婉xing格shuang朗随和，且翻经节也是佛家重要日子，故而未封锁寺庙，只在各chu1dong门通dao留了人，不许放可疑的过去。

合德帝姬进殿后，要上香，还要听经，肖铎便百无聊赖靠在能看到大殿的地藏殿外墙上。这儿yin凉，风chui着甚是舒shuang，他将重心换了只脚，却被谁拽了一下，险些跌倒。

肖铎正要发作，看见是宇文良序，只好莫可奈何说，“帝姬在听经呢，小王爷这会儿要见，nu才也没办法，况且你看今天多少人跟着。”

宇文良序摆手，示意他同自己一起进地藏殿。

肖铎抬手唤来一个兄弟ding班，跟他进去了。

地藏殿里香火不旺，想来也是连年未有战事与灾难的缘故，人活得好，便不想着死后如何，要享受，要快活。肖铎取了三炷香，凑近蜡烛点上，在蒲团跪下，两手持着，合yan拜了拜。

“你信啊？”宇文良序dao。

肖铎说：“小王爷在人家神像面前说这话，未免太不礼貌了点儿。”

宇文良序便也拿香点上，告饶过后，说：“我有事情同你讲。”

“你们那个西蜀食社？”肖铎起shen上香，又合掌拜了拜。

“你怎么知dao？”

“nu才若是不知dao，白瞎了这几年刀toutian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