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就没了食物,只有那个叫剑书的年轻人早晨送茶过来,晚上再送一盘湿帕子让他擦洗身体。如此到第三天,肖铎已经彻底饿得没了力气。熬过最开始的一天半,后头就没有饥饿感了,只是乏力和眩晕,还有迟钝。
剑书有次看着他,欲言又止。
肖铎闭上眼睛,他也没有继续说,只是将晚上放在这儿的溺器顺道拿走。
第四天,剑书仍旧过来送茶。肖铎觉得如果这是谢危的意思,谢危简直太过阴险——茶本就能健脾胃,他肚子里空空如也,越健脾胃消耗越快。
“夫人……你…你同先生说句软话吧。”剑书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先生这几日也不好,你过后会想起来的,你们一向很好,你说句软话,哪怕只是搭理先生一句呢。”
肖铎本以为他还算正常,听到开口叫“夫人”,就笃定他和谢危一样有点儿毛病。
故而肖铎只冷笑,连看也不看他。
剑书还要讲,外头有个女童似的声音喊了一句,他探头去看,忙道:“小姐要什么?不要自己拿!上凳子小心跌了,那个不是给你玩的!”他急忙跑出去,顺手带门——却没有锁扣卡上的轻微响声。
肖铎心念一动。
他低头看身上的女式外衫,昨日剑书给他放了一件天青带桃粉内衬的,布料轻薄,同样料子的衣带也很容易就能撕下来。
如果用一小片布料塞进去,锁扣就不能归位,门就只能是虚掩。
他想到这里,手指握着衣带,实在没有力气撕扯。忽而又听推门声响,他猛地抬头,见不是剑书,是个五六岁的男童,十分玉雪可爱,像模像样在头顶绑一个小巧可爱的冠,插着两只细的圆顶簪儿,只可惜头发不够长,这冠就只是绑着好看。
他长得和谢危过于相似,甚至能说是个小小的谢危。
这男童本来开了门还很茫然,见肖铎坐在墙边,立马就惊喜起来。表情过于生动,就跟谢危截然不同。肖铎不知怎的笑了起来,这男童一下扑到他怀里,他也很自然的张手接住,把男童抱在腿上,一手从腋下穿过揽着身体,一手轻轻拍打后背。
男童打个喷嚏,又吸吸鼻涕。
肖铎笑道:“伤风感冒了?”
男童闷闷点头,咳了两下,咳嗽声音也很闷,显然是嗓子都因为风寒而干哑不能发声。
肖铎拨开他额头上的胎发,细声道:“是不是玩闹出了汗,把外袍脱了吹风?”
男童扭了扭,很不好意思似的往他胸上拱。肖铎半抱着他,膝行到案边倒了茶,自己试过温度,才喂给他喝。
此时外头,剑书好容易才追上拿着劈木料的小斧跑远的肖斫玉,好说歹说,保证会教她剑法,才把斧子拿回来。放回斫琴室后,他正要去检查方才门关好没,忽然想起一直没在明衡殿瞧见肖琢石,因这位小少爷有一点路痴在身上,平时没人跟着,就不让他去陌生地方玩。剑书在明衡殿找了一圈,怎么都没看到,问肖斫玉,也说哥哥方才一直在前院玩耍。他赶忙叫刀琴陪着肖斫玉,自己去明衡殿外寻找。
明衡殿暗室里,肖琢石好几日没有见到“爹爹”,已是郁闷得很,且父亲这几日给他讲故事,也没有很真的在笑,他就假装自己睡着了,好让父亲赶紧走。他想要“爹爹”……想要娘亲抱着他,拍一拍自己的后背,和自己说说话,尤其是自己受风感冒了,又流鼻涕又打喷嚏,就想要娘亲安慰。
父亲说娘亲是出门公干,要半个月才回来,叫他要乖。
但是娘亲明明就在明衡殿,还在父亲的斫琴室里面,可见父亲撒谎。
肖琢石哼哼唧唧,抱着娘亲,在胸上蹭来蹭去。虽说他已经断了奶,还是喜欢贴着娘亲的胸,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枕在娘亲胸上,听着心跳,很快就睡着了。
肖铎喂他喝了点水,听他鼻息浊重好了些,又要他靠着自己臂弯,半躺着,一会儿这孩子就睡着了。肖铎见他睡得甜美,自己也困了,而且他几日没有吃东西,本就容易疲倦,这会儿靠着墙,也睡了过去。
谢危下了朝,在前头换过衣服,就听剑书说肖琢石不见。他摆了摆手,道:“到午饭他自己就出来了,兴许去哪儿摸鸟去了。”说罢也不管剑书还在着急,就往后头走,剑书猜到他要去暗室,遂没跟过去。
谢危进斫琴室,要去台子上摸钥匙,却发现暗室门开了一条缝。
他脸色一白,大步过去,几乎是将门踹开的。
肖铎抱着小孩儿,只能靠墙,因此睡得不沉,肖琢石又风寒鼻塞,也难以安稳。谢危开门的重重声音,让他们两个齐齐惊醒,肖铎见了他,立马将孩子环住,半侧身体向内护着,不要让谢危看见似的。
谢危见肖铎还在,而且换了昨天他要剑书送来的新衣服,甚是高兴,看到肖琢石,面色又阴沉下来。
“过来。”他声音不算冷淡,但也不算温和,“剑书找了你一上午,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