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张天师之女罢了。就在广陵民众茶余饭后两眼放光地讨论广陵王到底行不行的时候,谣言的风向突然变了。五斗米教信徒四处喊话说张女公子对广陵王用情至深,即便知道广陵王身患隐疾,也乐意嫁与广陵王为妃;就算是不能做正妃,做侧妃也是好的。一时间广陵无人不道这张女公子真是个痴情种,又传说这位女公子的容貌艳丽,可与庐江二乔相提并论,广陵王真是好福气。
我对这种传言自然是不予理会,只是暗中派去五斗米的探子全都断了联系,传回的密报也只寥寥几笔,根本凑不成完整的话。过了一些时日,收不到回信的五斗米教徒等不及了。他们煽动众人说广陵王就是不愿应下婚事才久不回复,扬言张天师要带女公子离开这伤心地。这样一说可不得了,大批广陵城内被五斗米教蛊惑的民众跑到我门口请愿,说为了天师不离开,求我迎娶天师之女。更有甚者竟说:“广陵王待有情人尚且如此,待我们只怕更是心狠!不如我们也随天师迁出广陵,另寻贤主?”
在重重压力下,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婚事,条件是玉玺要如约予我,教徒再做定夺,张文光要孤身入府。五斗米教爽快答应了,然后火急火燎地催我选了个最近的吉日。婚期定得太近,所有人都在赶工,三书六礼也只做了个大概。索性五斗米教的财力还算丰厚,承诺承担大部分支出。至于最重要的玉玺,五斗米则保证会由张文光女公子在出嫁当日带入府中。
就这样终于到了大喜的日子,我被换上喜服站在礼堂里,脑子还是嗡嗡直响,两眼发酸。绣衣楼的众人看上去都相当疲惫:傅融日日对着五斗米新送来的珠宝金银垂涎,又对着婚礼账单翻白眼;阿蝉白日要查验五斗米送来的物品是否有异,晚上又要被拉去试大喜之日的礼服……除了伍丹兴奋地两眼放光,不住地说自己还没见过新嫁娘,想看看这张女公子是何等人物。
过了不久,新娘的花轿就到了。新娘入堂的时候我听到伍丹惊呼一声,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新娘生得极为高大,比牵着她的喜婆还要高上不少。她在我面前站定,几缕漫出盖头的微卷发丝微微飘摇,金簪珑璁,身上花香清软,似是有些熟悉。我照理牵过新妇的手,发觉她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颤,便不自觉地心生怜悯——这女子看来也是因着利益被父亲胁迫送来成亲,乱世的寻常女子总是身世飘零。我思至此,便低声宽慰她,允诺若她不生事,便可在广陵王府自在快活。新妇听了这话,对我微微行礼,也不再发抖了。只是我隐约听到她发出一声浅笑,那笑声低沉不似女子,倒像是男子所出。我摇了摇头,可能太累听错了,没准是傅融看到金银珠宝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