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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起步不久,纪岂然接到了纪岂燕打来的语音电话。
电话讲了十几分钟。纪岂然大bu分时间都在听对面讲话。对话内容事无ju细,班上忙不忙,培训怎么样,有没有an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丢三落四,不要喝太多冷饮,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工作中不要太逞qiang,不用担心自己。
是gan情很好的一对兄妹。是很习惯了照顾妹妹的一个哥哥。
从手机听筒里漏chu来的声音就可以听chu,电话那tou是个xing格开朗快言快语的姑娘。林恕回忆第一次遇到纪岂然时对他亮警察证的那个女孩的模样,漂亮干练,英气十足。
纪岂然这么不爱讲话的人却带chu了这样的妹妹,他一定把她照顾得很好。
纪岂然挂了电话。
林恕抓住纪岂然的左手:“小时候辛苦吗?”
“还好。燕燕很懂事。”纪岂然稍稍用力握了下林恕的手。
林恕看着前面,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只是还好。
他也曾长时间度过没有父母在shen边的生活。在空旷的房子里,在宽大的床上一次次从恶梦中醒来,蒙着被子等待最黑的黑夜过去。
他从不怀念童年,总是庆幸自己终于长大到了不需要其他人的年纪,可以摆脱那些孤寂的苦日子。
是的,虽然他讨厌自怜自伤,他也觉得那些日子太苦了。
可此刻他忍不住拿自己和纪岂然比。
在破碎的家ting里长大,被亲人忽视的童年对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ju大的悲剧。但他至少wu质优渥,家里有佣人有司机,他的生活一直有人照顾。
纪岂然呢?他每天怎么吃饭怎么睡觉怎么上学,一个孩子照顾另一个更小的孩子需要料理多少琐事需要付chu多少jing1力和时间。他是不是还得算计着支chu,计划着如何hua钱省钱,他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可以找谁,他有没有遇到过坏人,他难过想哭的时候怎么办。他那么喜huan睡觉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缺了太多觉,那天晚上自己叫他然然时他哭得那么凶是不是因为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光。
然然从七岁起,就再也没有zuo过小孩子了。
如果小时候就认识他就好了,如果能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陪着他就好了。如果可以一直一直对他好就好了。
“以后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都要记得跟我说,知dao吗?”
“不用,我什么都有……”
林恕nienie他的手指。
“好,我知dao了。”
“嗯。”
也不知dao定制的床和柜子zuo好了没有,回去要cui一下。
房子里总是那么空怎么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添置。
中间纪岂然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进入盘山公路前,又换回林恕开车。
樱桃泉暗夜公园为了杜绝光污染,让人能最大限度地看清黑暗的天空,基础设施和照明都经过jing1心规划。
盘山公路很长。没有安装路灯。公路两旁是茂密的森林,路上不时有动wu跑过。鹿、野兔、浣熊,甚至还有黑熊。纪岂然看得一脸惊奇,林恕放慢车速,陪他一起看小鹿快步穿过公路、野兔蹦tiao着消失在树丛里、黑熊慢悠悠跑进山林。
接近园区时,天se已经转暗。依旧没有路灯,路过的小房子里也看不到灯光。
他们在营地停下车子。这天非节假日也非周末,来玩的人好像不多。平坦宽阔的lou营地上只见到两个已经搭好的帐篷。
夕yang降到了树腰位置。灰蓝se的云簇拥着橙黄se的落日,没有人造光源的天空,是席里柯画笔下梦幻般的黄昏。
林恕掏chu手机看了下,发现手机也没了信号。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走在世界最繁华都市的街tou,现在却像是突然抵达了一个和现代文明隔得极远的小小星球。有些不适应,但没关系,有纪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