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苗一青扬下，问：“苗掌柜，你家公何许人也，与我何年何地见过啊？”

公掷回杯盏在桌上，横眉厉声答喝他：“邓丛云，你方才问的，我八年前城公衙上同你见过，我是何人，我乃贺家最后弟贺平生，今日要你人佐酒，祭我一家老小枉丢的命！”

方严伸手拦住：“老爷不可！此人来的蹊跷，今日怕不能善了。”他凑去邓丛云耳边继续低声：“不如我们先打将起来，占个先机，擒住这歹人再问一二。待会大门一破，差个快的回府调人来，纵他有鬼，也不怕我们人多压他不住。”

公看他时，苗一青垂眉敛目，还是惹公不快：“苗一青，你蠢笨了，楼才能看见临江好景，怎的没来由安排邓小公在这里闲坐？”不等苗一青分辩，一对黑珠又看定邓丛云，招呼：“邓小公，久未谋面。楼也有筵席，景致更甚，烦请移步再叙吧。”

苗一青扯袖把脸上血污了，才和贺平生温顺笑起来：“主人吩咐的，一青一向十分力气尽心去学。”他踩住底下耸动不住的邓丛云肩膀，手刀抵在邓

致罢了，邓小公何故惊慌，天光正白，还怕有鬼吗？”

邓丛云嚎哭尤甚，苗一青却兀自大笑，下刀来，拽他后领把人拖去贺平生脚下。贺平生犹端坐椅上，成了这修罗地中唯一面人。他先不看邓丛云，招手示意苗一青近前，拍他肩两下夸赞：“学成了。之前教你师的师父说你已有二三十人近不得的本事，今日见来，不是夸。”

邓丛云并诸人一齐抬望，快活楼二楼下来今日的正主。邓丛云平素仰视的多是俏丽佳人莲步生香地移下楼赢得浮浪弟们满堂彩，此刻目却是个真如鬼似的后生，煞白一张病恹恹的公脸，狐鹤氅笼着内里一件秋锦绣团袄，束白玉冠，鬓金缠腰，行来风拂柳，弱不胜衣。等他下到大堂中，苗一青在他边站定，唤他：“主人。”

方严同家丁早刀来，等邓丛云喊一声，齐齐扑砍向贺平生，贺平生不闪躲，也拍案暴喝：“苗一青！”

这笔旧账翻得邓丛云心惊胆战，一楼窗未，朔风得他两排白牙尤是战战，他一手指住对面公，颠抖的声调问他：“你是何人，你是何人！”

“邓小公贵人，不记得许多琐事。我方才请邓小公上楼，便是觉得楼上盛景可助邓小公回忆旧情。不过邓小公不愿，那就此地说话吧。”公座，苗一青侍立一边，解下鹤氅披挂起，递上炉给公揣了。那人袖下一双裹着青病不持重的瘦长手，左手少节小指，另九个指甲盖都覆层怯寒的青紫颜。公喝酒了，方说：“小可不才，犹记得邓小公八年前偏此地登望去的好风光。或许也不是邓小公喜，是边哪位新得来妻妾使的意思，不过不巧，八年前此地记在一位贺姓老人名下，是祖上三代家产，没有变卖的兴致。也难不倒邓小公，一把火烧走贺家十三人，活下来的寻个倒霉由发，不愁不能新修宅院讨小娘欣。可惜听闻不多时这小娘染病故，邓小公对此地失了兴，变卖荒废了去，直到家仆苗一青寻来，起了这座快活楼。邓小公，人间情啊。”

苗一青一脚踹翻桌案，十数柄刀尽嵌在飞来这块木板上，上边菜式横飞迷住恶徒们目，苗一青趁此时桌下一柄生铁短柄手刀，众人睁前已闪人群中，三四刀结果数人命，众人砍得他中，却不料他厮打功夫也了得，反几下摔了两三个壮汉在地上断骨，方严捉空在他背上砍伤一条血，倒叫他攥住手腕，扭给摔掼在地，未及痛呼苗一青再一刀补下，正中方严心，方严一时尚未死透，怒视苗一青问他：“我明明查过你，你是横海郡农之，如何有这等本事！”苗一青拧转刀，说与他清楚：“我故居左右邻舍都已是主人安排，你打探得什么，全是由主人吩咐了去，现下告诉你，叫你死个明白！”听罢此言，方严才气绝亡，死不瞑目。苗一青杀得兴起，邓丛云带来十三个人竟全然不是对手，邓丛云看得魂飞魄散，连带爬到门槛捶打大门，待要拨开横落门闩时，苗一青却已取下最后一人命，一柄刀直扔而去贯穿邓丛云手掌，将他整只手钉上门框，痛得他鬼嚎似哭声乍起。苗一青走到近前，蹲至和他齐平，脸上溅着旁人的血，背后下自己的，一腥气问邓丛云：“邓小公，匆匆忙忙，哪里去啊？”

邓丛云两边看上一圈，看见酒店中别的仆役都不见人，对面只公搭苗一青两个，自己后却黑压压十二个壮汉，自负的情作怪起来，朝方严摆手：“不急，听他有什么话说。”

邓丛云一跃起，推家丁在自己前，呼：“给我杀了那两个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