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串数字。
他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该他结账了。一盒鸡蛋一包速食面,他把裤兜都翻了个底朝天才凑够了钱。
店员应该是不好意思催他,但在他抖着手指递出那一打零钱时,她还是面露些许不悦。
“对、对不起。”向湮结完帐,拔腿就跑。
他的手指用不上力,于是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只能把只粉红色的环保袋挎在肩上,步子迈得又慢又沉,抬不起头。
他停在红灯前,今天已经把最后一些钱花完了。然而今早去面试的物流公司也因为他的战后后遗症拒绝了他。口袋里还剩最后一张面试单子,他打算将食物放回家就去试试运气,要是再不行,那就得做好饿肚子的准备了。
“唉……”向湮握紧拳头,深深叹了口气。
忽然身侧传来一阵尖叫,向湮抬头望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轻飘飘地走在马路中间。粉红色的小裙摆被风吹得飘扬,她蹲下捡起落在地上的小皮球,交通灯醒目刺眼的红色印在地上,仿佛血色。
风声呼啸而过,向湮瞳孔一缩,在大脑做出反应前,浑身的肌肉先急剧收缩,整个人飞一样蹦了出去。他将小姑娘揽在怀里,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
刺耳的刹车声划着弧度擦到不远处。向湮恍惚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磕碰到马路牙子,腿狠狠擦在地上,胳膊也传来阵阵剧痛。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吃力地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捏着小姑娘的胳膊检查她有没有出事儿。
所幸比起他自己,小姑娘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向湮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却见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她拼命推开向湮,大哭大喊着叫妈妈。
鸡蛋碎了一地,黏糊糊的将裤脚打湿。雪白的面试通知单落在地上,被血液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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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天,单月笙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随即他收拾衣物,离开时大楼里已经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了。电梯内的白炽灯在他的眉骨下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外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灰白色的蛾子绕着路灯扑闪着翅膀。单月笙走出两步,突然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大楼门口。
向湮健硕的身躯蜷成一团,背部肌肉隆成一座小山,脑袋埋在两条胳膊之间,只能看见他的发旋。他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即使是夏日,夜里总是凉的,此时正悄悄发着抖。
单月笙怔楞片刻,脱下外套搭在男人肩上:“向湮,你怎么不上楼找我?”
“我……我不好……”向湮仍然低着头,声音瓮里瓮气的。
“发生什么了?”单月笙蹲在他面前,轻轻拍着向湮的背,“别怕,我在。”
向湮抬起头,单月笙这才发现他满脸是泪,血污将额发黏在额头上,还糊了半边眼睛,几乎睁不开来。向湮一看到他,便哭得更是汹涌:“是我不好……”
大楼已经彻底锁上,单月笙将向湮带回家。公寓里整洁宽敞,暖黄的侧灯将两人裹起来。向湮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单月笙握着他的手,时不时点头。
“你为什么觉得是你不好?”单月笙让向湮的脑袋靠在自己锁骨上,一边替他顺毛,一边问,“不用着急,慢慢说。”
“如果我、小心一点,她不会受伤。”向湮下意识地搂住单月笙的腰,纤细单薄,隔着一层衬衫微凉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