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简在他怀里使劲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哭得太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
屋外星光朗朗,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屋内烛光摇曳,先生少爷相拥无言,惟有泪千行。
哭到柳逢辰衣服前襟湿了一片,方白简才抬起头红着一双泪眼看柳逢辰,一眨不眨,盯得柳逢辰发笑:“少爷这么看我做什么?像只兔子似的。”
“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方白简认真道,“我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先生这般待我,而我却那般待先生,我羞愧难当。”
柳逢辰努力笑,逗方白简:“哦,那你说说,我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待我?让我听听,你的羞愧是真是假。”
“先生待我,舍己从人,一瓣心香;而我待先生,感情从事,忘本负义。一直以来,我只会耍性子,总是在伤先生的好心意。”
“譬如明明追来了云梦,找到了我开的画铺子,偷偷跟着我,可被我发现了,就躲着不愿见我?”
“是。”
“再譬如以念兰溪的名号做了花匠,开了铺子,天天给我送兰花,还在兰花叶下放红豆,被我找上门,还要装腔作势地否认自己就是方白简?”
“是。”
“还譬如今夜被我找上了门,让我进屋,却对我不理不睬,还说什么从此一别两宽?”
“是。”
柳逢辰叹了口气,摸摸方白简的脑袋:“我不怪你,自发现少爷追到了云梦,我就知道,少爷放不下我,就如我放不下少爷。少爷要同我置气,我都认了,就当是我背弃誓言的惩罚了。”
“可先生本就不该遭受任何惩罚……先生从始至终,就不曾做错过任何事,反倒是我,错行累累……”
方白简又哽咽起来,他憎恨固执自私的自己,他给柳逢辰造成的伤害,兴许不必方荣轩少。老混蛋和小混蛋,他们不愧是亲父子呵。
柳逢辰给他擦眼泪,温柔地安慰:“好了,我不怪少爷,真的不怪,少爷莫要哭了,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少爷忍心看我哭么?”
方白简用力一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我听先生的。”
“这就对了,还是我的好少爷。”柳逢辰在方白简眼角留下一枚轻轻的吻。他所要的其实真的不多,只要他爱的那个人,重新回到他身边,任他亲吻和拥抱,就够了,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等忏悔道歉说够了,山盟海誓发够了,大半年的相思想念倾诉够了,那灯油,也快燃尽了。
“快子时了,是不是该歇息了?”柳逢辰问。
方白简应了一声,将床榻上的被褥铺好,然后给柳逢辰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一身里衣的时候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