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梦里……
但是他已不纯净。彻骨寒意自足底起,他没有置办新衣,年初赶考时的棉衣塞在官服里,抵不了京中初冬季候。同乡已是凤阁大学士,他跟紧了得到什么权位都有可能,无关了才华抱负,不过拉拢而已。
而且他还刚去了那间药铺里,签了名……“大人真如传言中一般,对吗?”江冲说不出感激不尽的话,反倒是想起那些耳闻,除了中街药铺,翰林院中多有走动宫廷的人,皇帝身边事真真假假,如今可以搅和在一起,套了陆琰身上,“若微臣早些醒悟,是不是就早些得此青眼?”
果然认了死理。陆琰了然一笑,摆摆手:“这一员外郎过去不曾有,翰林得此,也看时机。”
“那打点过掌院,大人便来翰林院议事,也是看时机吗?”江同之负气而谈,自述了他想听到的缘故,“微臣来至凤阁近一月,直至中街留名,才有员外郎,也是看时机吗?”
前面陆琰确实没有招呼他,任他在凤阁里规矩做事,一视同仁;有些时机真需要守,不止江翰林要守,大学士一样要守,连背后的黄雀,也在守着,专等动静。今日早课之前帝师陆汝尧在天禄阁留下一本,里面虽未提及吏部员外郎,但他再回凤阁,等的就是皇帝的宣召。
而这耐不住性子要上兰账的年轻人,陆琰带上他,不要紧,亏吃过一次便好,多了保不住性情光亮。
“江翰林,且近些,”他招招手,是不愿再提高了声音说话,被人听取,“择日再去趟中街,说了名字,银钱退还,就当你不曾去过的好。”
他是极有耐心了,耐心到江冲疑惑满面,不知一腔脾气,向哪儿去;陆琰拍了拍青年弯腰递给他的肩头,动作轻如抚慰,声音越低了:“今日先回去,翰林院中应当还有留存,题名汝尧的卷册,看看吧。”
同出江州,又能与陆琰年轻时意见相通,如此的俊秀才华,大学士想视作珍宝,可不愿被那一头倔强性情绊住。待厅堂中独留他一人,脑中思索回戚善的药铺兰账,未来可要略加变通了才好……
书桌上安然摆着一碗药汤,乍看已然凉透,端起嗅了其中味道——陆琰将碗重重地放回桌上,呼唤了门外最近的内侍。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他看那个洁净的青瓷碗,离开时检查过正厅里不应有此物,方才进门只顾与江冲说话,它应当就是这期间出现的,“是谁送来的?”
小内侍一看就是宫内司派来帮忙送奏册的,直面了大学士如此,吓得不轻,慌忙跪下摇头不知,哑了似的指指外面,又连连摆手。陆琰当然有个猜测的对象,只不过不想认定了,毕竟这药闻起来,跟前面在阿戚手中的,几无差别:“叫高公公进来。”
他想起高颂芳了。有他关照提携,高颂芳在凤阁已是个头领,陆琰有要事,都会先唤高公公,这桌上一碗药,甚为蹊跷。
毕竟这可是,调养安胎的药,不应当出现在凤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