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收尾也要脆利落。

我近椅，拿信封，对着梁双燕的背影说：“收下吧，收下我们就两清了，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已经是傍晚，我先打车去梁双燕在西湖边的那个家。我的行李大多在那里，走的时候只带走几件衣服，我想先把东西送去酒店。

小区的门卫还认识我，让女儿把我送到梁双燕的楼下。我看着家里的亮光，给门卫的女儿转了一笔钱，给了一个信封，请求她帮我给对方，再把行李拿下来。

我叫住她，她停了。

我问她，她摇，忽然不走了，把着楼梯的扶手，低下去，捂嘴拱了拱背，哕哕呕。

“开始说过的，你的工资。”

我不能再等了，在梁双燕的肚大起来之前，我必须和庄阿姨见一面。

“地址已经发给您了，请在今晚八准时到场，过期不候，谢谢合。”

我之前有意识地跟着某篇报把那三个字改成“有障人士”，因为我觉得人无完人，人类就是一残疾的生，这个范围太笼统。好在人在残疾中还分了更残疾，从而掩盖自己的残疾——直立猿把坐卧猿当成异类，有趣在这一。

她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径直走过来，把信封放我棉服的袋里，等后面的女生把行李箱和吉他送到我边，转就要上楼。

我越推越快，在门卫室拿了东西，把信封给门卫，让他给梁双燕，然后打车去酒店。等收拾好一切，我拨通那个号码。

梁双燕边说边踩上台阶：“这下才是两清。”

“梁双燕！”

蠢得我想上吊。

那边还没开，我先说了，要说得很急又很闲，仿佛这事是众多代办事项中，轻轻薄薄的一小件，要在真挚的忱中透尖的冷淡，这才会有最大的可信度。我排练过很多次，觉已经可以去电信诈骗。

“庄女士您好，我是梁双燕女士的心理咨询师兰鸢，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单独跟家属沟通一下，请您务必对此次见面保密。”

这些嘴功夫算是一无用功，我知的——地址是在知名国际酒店的用餐层，这才是决定因素。

我在楼下等了二十八分钟，梁双燕拿着信封，从楼梯来了。她里面穿着睡袍，外面披了件长到脚踝的大衣，脚上是一的拖鞋，卷发潦草地夹起来，垂下一簇在耳边，微微摇晃着，像风中的藤萝。

走远一，还是需要椅。

几乎是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我结束了通话，把手机砸在床上。

我还没和梁双燕来吃过烛光

“你妈知你离婚了吗？”

我在机场被工作人员一路推着走，有95％的人会看过来，这让我思考起明星和残疾人的区别。但很好区分的是，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里大多写着“残疾人”三个字，很尖锐地将它戳我的，或是很细密地扎去。这是很有趣的。

我尽量压低声音说，把准备好的短信发过去。

我拿起手机查询了一下信封里那张卡的余额，多了几十万。

“注意。”我急忙说，“我走了。”

我让女生帮我把箱拉到门卫室，女生走了。

算了，还真有可能，毕竟我不是直立猿了。

医生在复查过后通知我可以院，她的建议是回家休养，不要急于活动，等候下一次复查。这个只是建议，不是要求。所以我查过椅行的攻略，在回家的路上订了机票酒店，带上我的椅和拐杖就直奔杭州。

我换了衣服下楼，团购了一份双人餐当摆设，在窗边等待。前面那桌和我的一样，菜已经上桌，两个女生打扮得很致，一直忙着找各角度拍照，边吃边玩手机，没怎么说话。今天不提供自助餐，餐厅冷冷清清的，我看着其中一位女生的卷发，心里有闷。

“你查收一下，”她没有回，“我怕我看错了。”

好蠢。

是吐吧？总不可能是看见我就反胃。

我动往大门走，手不断胶质的手推圈，“呲叽呲叽”地在我耳边响着。我不敢回看，我怕梁双燕已经上楼，又怕她跟来，站在后面看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