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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战争 (xia)(2/3)

士兵也听见了汽车的排气声,可谁也没抬,只静静等待着。

是夜,寒冬天,毫无月光。

等待将遍野的白棉染成一个个血红的颅,悬挂在广阔的原野上。

“我跟你一起。”徐志怀边说,边单手去解双排扣呢大衣的赛璐璐纽扣。

又是一声“咔嚓——”,空的厂房再度陷黑暗。

说罢,车门关闭,吞噬了那一抹亮光。

炮声越发清晰。

他们匆匆赶到库房。工程师踮起脚,举着手电筒检查箱内的冷却是否加满,徐志怀则蹲下,用与大夹住手电筒,低着,给发电机接线。启动发电机,一烈的柴油味扑面而来,少顷,的电灯陆续亮起,亮了灯下如释重负的两人。徐志怀捡起一块抹布,草草过满手的柴油,又低看一手表。

在天光大亮前,两人及时赶回公共租界的围栏内。

过了铁门,仿佛到一个新世界。路旁,卖早的小贩已然支起铺。天太早,还没到开张的时候,商贩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切讨论着昨天下午坠机的事——大约是一位国军的飞行员,英勇抗敌,在他们下了一架日军飞机。许多市民为了庆贺胜利,不顾危险,拿着铁钳、剪,翻租界,从那架

女工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爬上漆黑的货车后箱,肩挨着肩,站在分拆装完成的机械旁。徐志怀举起手电筒,一张张枯黄的面庞从光下掠过,木讷的与脏污的手,如同浅滩黝黑的砂石。他垂眸,眉皱一下,而后上前,将拿着的手电筒递给站在靠外的一名女工。

赶回厂房,货车已经到了,停在后门。

徐志怀拿着手电筒,站在大门外,重新拧上赛璐璐纽扣。

“辛苦了。”徐志怀微微俯,郑重地致谢。“谢你们工作到最后一刻。”

徐志怀透过车窗,望见一名青年,正擎着那面白旗。秋的风过,压倒棉雪白棉絮下无数士兵似蜡渣黄的脸。秋的天,他们赤脚穿着草鞋,蹲在棉地里,手中的汉造步枪,有些用麻绳系着机柄,背后是一柄大刀,腰间是两颗手榴弹。

等待天亮,等待死亡。

只在极远,应是火的地方,能瞧见的云层间翻似有若无的血痕。

助理驶那辆别克轿车,停在徐志怀后。他们是最后一批走的,在镇定地依次送走所有女工、勤杂工、重要的设备、男工与零件后,为老板的徐志怀坐上汽车。他低再看一表,已是凌晨三

货车吭哧吭哧地远去,徐志怀起袖,回厂房跟余下的男工一起继续拆卸机

“徐先生,很荣幸能与您共事。”助理透过后视镜,看向徐志怀,发动引擎。

被一页一页地揭过,前的天逐渐变淡,煮沸的鱼汤般,泛白。稀薄的晨光照在乌亮的别克轿车,车辆飞驰,路过一片广阔的棉地。棕褐的枯枝托举着白的棉絮,一如捧着圆的人。在雪白的“人”之上,又呼啦啦飞一面写着黑“死”的白旗,“死”字左右各写着小字,翻飞中,只瞧清楚了一句“伤时拭血,死后裹,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的炮火声响一阵、熄一阵,仿佛在梦里听见了极大的火车轰隆隆驶过。等货车再度折回,他们将所有贵重机分值钱的零件搬上去。到第三趟来,男工带着余下的零件爬上车。徐志怀从工程师手中接过手电筒,叫他和后勤合力将发电机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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