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
“疼了就叫,想哭便掉眼泪。你若想死扛,我也爱看你扛到最后扛不住的狼狈样子。”
“……是。”
谢危替他倒了杯温茶,放在一旁,这才离开。走到门口又说:“对了,慕容高巩不是喜欢做灯笼吗?浴佛节少不了各色佛灯,也让福王做几个时新花样,拿出来看看,好给工匠做样子。你今天得空的话,就去给他说两声,不得空,就明天去。”
肖铎原本心里有些沉,听完这话,莫名松快。
他摸了摸软枕下的刀,迷迷糊糊又睡了三刻。起床饮干冷茶,换好衣服,先去探合德帝姬口风,她果然也想念宇文良序,加之礼佛慈悲,当即答应了筹备浴佛节的事情。再去鹿鸣蒹葭,看到步音楼和那几个宫女打马吊。
看来不止自己心里松快,濯缨也轻松了。
他扣一扣门,步音楼抬头,笑说:“你今天又来了?带银子了没?冷荷已将月钱都输给我了,正找人借了要翻盘呢。”
肖铎也笑:“宫中聚众赌博,可是罪过。”
“你管呢。”步音楼道,“肖掌印也来一把?”
肖铎坐下:“来一把。”
“你替冷荷的位子。输了你给我钱,赢了我就把她的月钱还给她。”
“成交。”
04
肖铎半送半输,把身上现银都给了步音楼,趁牌桌闲谈听了听宫女们无意透出来的话。步音楼很容易跟别人混到一处,因此这些宫女几日下来也同她熟了,说话亲密许多。肖铎和她讲了筹备浴佛节,步音楼爱热闹,当下要掺一脚。肖铎正有此意,让她跟着合德帝姬一块儿出入,也不至于落人口实,毕竟她现在算是太皇太妃了。
肖铎仍旧没有呆很久,没到正午就匆匆离去。把昭定司堆着等他处理的文书做完,肖铎慢悠悠往外走,预备给慕容高巩传旨意去。
外头将将下起雪来,可能下了一会儿了,密密的雪花堆成团。肖铎吐出一口白气,折回去将谢危赏的狐裘披上。他脸颊本就小巧,埋在皮毛里更加看不出年纪来。
“曹春盎。”
他唤了两声,干儿子便急急走来,“怎么了,干爹?”
“再出去放个消息,就拿慕容高巩谋害宗亲,觊觎兄嫂做文章——等等看,要是这雪下到晚上,就让打更人喝醉了胡说,就说他晚上走在福王府附近的街巷,看到邵贵妃和先帝敲福王家的后门,雪上没有影子,也没有脚印。”
“哎。”曹春盎点头,“对了,干爹,大理寺那边儿今天上了折子,劝万岁爷大赦。虽说现在诏狱又回到咱们手里了,可你也知道,大理寺那帮人,一个案子交割两个月,原来咱们这儿关着的几个都还没回来呢。这要是万岁爷同意了,那几个人可都就放出去了,倒不是我死磕,咱们的犯人,放也得咱们放。——干爹,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看看福王殿下。”肖铎理了理袖口。
曹春盎说:“要儿子叫几个人一起么?”
“用不着,传万岁爷口谕罢了。再说,打落水狗,一下乱棍打死就没意思了。”
“干爹英明。”
肖铎打帘出去,曹春盎看他精气神十足,自然为他高兴,又隐约担忧干爹往后操劳,站在那儿唉声叹气的。
且说肖铎去了福王府,进门去环顾四周,草木房舍收拾极好,可惜前院早开了一树红玉兰,此时堆满绒雪,当真下到晚上,兴许来年就冻得开不出花了。谢危明令不许亏待慕容高巩,一应仍按从前的王爷要求,见过了或听过了这位万岁爷朝堂上将齐太傅生生撞死的修罗面貌,谁也不敢忤逆。
肖铎进门,被安排到福王府上的小太监里就有脑子活泛的,壮着胆子贴上来,恳求换个主子。肖铎也不说话,只挂了几分假笑。他遣铺子送来的棉纸与竹篾仍堆在车上,慕容高巩显然已经没法再静下心来做灯笼,也没法拿做灯笼当成舒缓愁绪的办法。
恐怕他现在看到灯笼,就会想到自己曾经贵为天下尊主,激起更多的愤怒与苦闷。
现在近身服侍的是个肖铎不认得的老太监,站在慕容高巩边上,声音平平,毫无波动,“福王殿下,您得起来谢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