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小韩还有点气,杜娘执意要救。”
后来出了山,看伤势猜到青年有大麻烦,他们也不敢声张,找认识的老郎中给他治伤接筋,期间回过头去,见下了几次暴雨,血迹已没了,他们就将四野落下的残兵断刃收拾干净。那时候风声都紧了,他们没在那地方久留,正好为了防山贼劫车,车里有储茶的夹层,就拆了几块板,在夹层里铺上褥子,把青年藏在那里。
挽明月听到这里打断道:“他那时候就失忆了?”
“说不准。”曹大摇头:“他昏了八天才醒。问他只说自己姓韩,醒着的时候就盯着自个儿右手发呆,旁的再没说过一句话。”
挽明月若有思思:“听起来他那时候倒还记得。”
“后来他脑子进了水。”
“嗯?”挽明月一时没明白。
“他轻生投过河。”曹大说:“给救上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捞他上来的好心人问他名字,他只看着那片很深的溪水。好心人就试着问他是不是叫溪,他说有点印象,好像很重要。韩溪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究竟真名叫什么,倒真没人不知道。我看忘了好啊。”
话到此处,也不知怎么的,青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他们二人身后。
“你们在说什么?”
曹大真把挽明月当成了被青年遗忘的朋友,亲切地撮合:“跟燕大夫说你的名字怎么来的。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忙。”
挽明月对韩临装糊涂本是十拿九稳,如今听了曹大这故事,对他失忆这事倒真有几分半信半疑了。一想到韩临曾轻生过,后背更是没由来的一阵寒意。
不过还是有二人串伙骗他的可能。
如此思考着故事的真伪,青年已经收完了尾,挨过来朝他要钱。
挽明月问他:“你当真记不得了?”
“失忆难道是好事吗?”
“试想一下,你从前仗着别人的喜欢,逼人家做不愿做的事,本以为从此阴阳两隔天各一方,”挽明月扼腕叹息:“却阴差阳错又撞上面。难堪不难堪?别提多难堪了。这时候失忆最好使,一句我不记得就能打发人家,人家因为念旧情,还不舍得戳破你。”
挽明月注视着韩临的脸色,见他神情麻木,叹了一声,取出碎银扔给他,摇头笑说:“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青年单手接住碎银,只掂了掂斤两,没理会他,转身走了。
……
深夜的敲门声尤其响,青年披着衣裳拽开门,见到门口的人,表情扭曲了一下,合手就要关门。
挽明月只用一只手挡住门,脸贴在门缝:“不能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吧,收下尾嘛。”
青年缩在门后抵着,身影透露出一丝怯意,低着头哑声道:“太晚了。”
挽明月向前掌灯,青年下意识侧过脸避让。他此刻与白日不同,满面疲惫,神色呆钝。
“你放心,我要是真想强逼你做些什么,你早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