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如当初在一起那般心照不宣的在奶奶面前演戏，谎话说多了偶尔也会把自己骗进去。她与他拌嘴，偶尔又恍惚回到往年一个宁静的下午。

夕阳从那扇老窗框打进那张旧沙发背身，奶奶在一片余晖下借着光戴着老花镜费力的看着报纸，偶尔唤她。

“囡囡，来帮奶奶读一下这一段。”

她便蹲下身，一字一句认真的念，他偶尔会站在一旁，又或者坐在餐椅上假意看电视，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她宁静的脸上。

夏以昼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吃饭还走神。”

她方才如梦初醒，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奶奶，最近有个男生一直向我示好。”

她垂眸，手里的筷子挑开饺子皮，戳弄着。

“他对我真的挺用心的，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

“等改天，我把他带来给你……”

“不许玩食物。”

手里的筷子被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他倒是端的一副正派的兄长模样。

“好啊，我的小孙女大了，改天带来给奶奶看看吧。”

“带回来也好，哥哥也帮你掌掌眼。”

他神色如常，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易，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上面粘着星星点点绿油油的香菜沫，他却浑然不知似的咽下去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笑，在餐椅下狠狠的踩脏他的白色运动鞋。

饭后她提议去临空北山公园逛逛，奶奶年纪大了，如非必要不想有太远的走动，她便也没问夏以昼的意见，独自走了。

车流喧嚣，偶有候鸟啼鸣，风掠过树木，携来一些植物独有的香气。

她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独自走着，却嘈杂无比。

索性陷入人群，人群却安静。

唯有她作乱的心跳，咚咚，咚咚，一下下猛击胸膛。

看来他真的不在乎，没良心的。

－

作乱的线理顺后真的能回到原点吗？

你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她从你骨肉里抽离，那么多日子，那么多共同经历的，她要属于别人了，你甘心吗？

时隔多年，夏以昼再一次梦见她，这次却是成对的。

她一袭黑衣，和当初与他爬山时穿的相同，挽着一个男人的臂，不知说了什么，开心的笑着。

笑着笑着，距离近了，他的唇缓缓降下来，她也闭上眼，那男人面孔看得不真切，却上上下下都写满了“可憎”二字。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冲上去，狠狠分开二人，扯起那男子的衣领。

“你也配！你才认识了她多久？我认识了她十四年！她给我送过情书，给我织了半个月的围巾，她初吻也是我的，她喜欢我喜欢了四年！你有什么？！你也配！”

两人困惑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我是……”

我是谁？

这世界碎裂着破成万千个碎片，每个碎片倒映着那男人可憎的脸。

“你是她的哥哥。”

“不，我才不要做什么哥哥！我是——”

滴——

他按下开关，水流潺潺而下，喝了点水，混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了点。

他盯着那扇房门，眼神晦暗。

－

激将法毫无作用，无奈只好息鼓收兵，她最近想考猎人协会考核，被迫收心备考。

夏以昼从奶奶那里打探到，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但她实在太忙，有时看见消息早就过去好久。

她慢慢的也重新习惯“哥”这个称呼了，她亲手把那段荒唐的记忆埋在淤泥之下，只要不想，没人会费尽心思把它捞上来。

授勋那日，她宛若新生，往日苦累一笔勾销，只是为了此刻。

他打来电话，问她第一天当猎人感觉如何。

她应付着还行，就是有些小麻烦。

“小麻烦？不会还是用那套‘大事化小再化了’的逻辑敷衍我吧。”

她忙转移话题，问他不是应该在出任务吗？

“按计划是在巡航，今天比较顺利，提前结束了。”